王石与华润的二十年：以利交者 利穷则散

  王石与新执掌者领导下的华润对于万科控制权的暗中博弈，因姚振华的出现而浮上水面。在宝能系的激进收购，深铁的意外入局后，双方矛盾终于没有等到足够时间、契机消化，积重难返。

  “以势交者，势倾则绝；以利交者，利穷则散。”---《中说•礼乐》

  1996年到2017年，是王石和华润的一个轮回。

  4月18日深夜，华润置地发布了一则公告，宣布万科董事会主席王石将于2017年6月2日公司股东大会结束时，退任公司独立非执行董事一职。至此，王石与华润携手齐跑了长达20余年的马拉松，到了终点。

  犹记得2016年6月，继华润与姚振华联手反对万科深铁重组案后，宝能系提请罢免万科全体董事会。当时，王石在朋友圈发出嘶吼，“当你曾经依靠、信任的央企华润毫无遮掩地公开和你阻击的恶意收购者联手，彻底否认万科管理层时，遮羞布全撕去了。”

  这样的痛心背后是王石与华润20余年的“交情”。

  2000年8月，万科原第一大股东深圳经济特区发展（集团）公司将其持有的万科国有法人股转让给中国华润总公司，后者成为万科第一大股东，也宣告了中国房地产历史上最受瞩目的公司治理案例的起点。

  当时，打定主意要脱离深圳国企龙头深特发的万科，得到了央企华润这一强有力的支持者，王石如愿以偿。这一幕，与如今深铁受让华润所持的全部万科股份，何其相似，又何其相反。

  但王石与华润的“初见”更早。

  众所周知，王石与华润集团前董事会主席宁高宁私交甚笃。1996年，王石大刀阔斧削砍万科非房地产业务，宁高宁曾任总经理的华润创业有限公司，从万科手里买走了“怡宝蒸馏水”，这是现在街头巷尾可见的华润“怡宝”纯净水前身。

  除了怡宝，2001年8月，华润从万科集团方收购了在当时广东零售业销售额居前列的万佳百货72%股份，后者发展为了如今的“华润万家”超市。收购完成后，宁高宁的继任者宋林曾出任华润万家董事长，后成为华润创业总经理。

  而华润置地于1996年11月在港交所上市，五个月后，王石就获委任为公司独立非执行董事，直到现在。

  1998年，中央酝酿十年后下发《国务院关于进一步深化城镇住房制度改革加快住房建设的通知》，开启了中国房地产的黄金时代。王石管理下的万科迅速繁荣，牢坐行头把交椅。

  从宁高宁时代到宋林时代，华润一直都是以王石为代表的万科管理层的坚实后盾。“宝万之争”以前，对万科管理层高度放权的华润被王石誉为“大股东典范”。

  相较之下，与万科有着“血缘”关系的华润置地则或多或少被前者的光环所掩盖。

  华润置地前身为原任志强掌舵下的华远地产，90年代中期华润入主后更名上市。业内曾盛传华润计划合并华远万科，创造中国最大房企，但最终计划未能落地。

  多年来华润置地深耕“都市综合体模式”，但始终在房企一线梯队尾部徘徊。2016年华润置地首次实现营业额破千亿，同期的行业前三万科、恒大和碧桂园已跨过三千亿关口。

  可以预料到的是，在华润与万科分道扬镳后，华润置地作为华润集团旗下唯一的地产平台，资源倾斜幅度将大为提升。

  2017年3月的一次采访中，回避了万科问题的傅育宁，对媒体补充了这样一段话，“华润置地是一家很好的公司，它的住宅地产+商业地产的组合发展方式，也符合中国城镇化发展趋势。所以我们金融资源会支持华润置地做强做大。”

  不过，华润置地的未来已经没有王石了。

  王石与新执掌者领导下的华润对于万科控制权的暗中博弈，因姚振华的出现而浮上水面。在宝能系的激进收购，深铁的意外入局后，双方矛盾终于没有等到足够时间、契机消化，积重难返。

  如果说华润向深铁转让万科股份，是华润与万科之间的了结，那么王石辞任华润置地独董，则是宣告了王石与华润之间多年“情分”的了结。

  古人云，“以利交者，利穷则散。”华润得到了体面的落幕，王石保住了管理层的话语权，这样的分手并不可惜。

  万科目前只剩下两个悬念，一是董事会何时换届，二是王石是否会离开。

  因为万科总裁郁亮所称的“大家众所周知的原因”，万科董事会在今年3月到期后仍然超期服役。

  尽管宝能系目前仍是万科的第一大股东，但在业界看来，深铁已经凭29.38%的股份表决权成为万科的实际控制人。随着时间的流逝，宝能系未来在新的董事会中又能握有几成胜算？

  而关于王石的去留，笔者曾在万科2016业绩发布会上向郁亮提出了这个问题，他说“问得太着急了”。

  然而，真的是太着急了吗？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待万科新的权利席位落定后，走在奔七路上的王石，是会像李嘉诚一样再搏下一个二十年，还是取天时地利人和选择全身而退呢？毕竟，除了万科，王石的星辰大海仍然辽阔。(本文作者介绍：供职新浪财经，专注华南地区上市企业报道，毕业于香港浸会大学传理学院，财经新闻方向。)